旅途良伴—让我爱而不受感戴

旅途良伴—让我爱而不受感戴
让我爱而不受感戴,让我事而不受赏赐;
  让我尽力而不被人记,让我受苦而不被人睹。
  只知倾酒不知饮酒,只想擘饼不想留饼;
  倒出生命来使人得幸福,舍弃安宁来使人得舒服。
  不受体恤,不受眷顾;不受推崇,不受安抚;
  宁可凄凉,宁可孤苦;宁可无告,宁可被负。
  愿意以血泪作为冠冕的代价,愿意受亏损来度旅客的生涯;
  因为当你活在这里时,你也是如此过日子。
  欣然忍受一切的损失,好使近你的人得安适。
  我今不知前途究有多远,这条道路一去就不在还原;
  所以让我学习你那样的完全,时常被人辜负心不生怨。
  
27岁的时候读到了这首诗,那是在一个头发已全白的老姐妹家的门上。一间破旧的小屋,一张慈爱的笑脸的映衬下一个全新的天地在我面前铺开,年轻不肯安静的我为之怦然心动,灵魂深处坚硬的冰层被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所软化。从前在我的世界里布满了不相信,记得那时常呤咏北岛的诗歌“告诉你吧,世界,我不相信”。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全然的善,“爱”这个字对我也是完全的陌生,虽然从我学字时我就知道它的写法,但如同这个拙劣的简化字一样,把“心”去掉了哪里还有爱呢(注:爱的简体字是“爱”)。年少的时候莽撞无知,到处横冲直撞,碰得头破血流也是咬咬牙,从小看英雄书长大的我虽是女儿身,但也崇尚“英雄有泪不轻弹”,受苦了也是自己忍一忍就让它过了。大一点了读书工作,照顾家人,尽责尽职,以为人生就是如此,直到有一天在生命的路口我遇到了那位对我的一生至关重要的耶稣。那是在26岁那一年的圣诞夜,福音的信息开启了我的心,让我知道生命的意义。耶稣基督从此进入到我的生命中,我的认识耶稣是我冰层融化的开始;而更深地体会和经历基督里的丰富,则让心完全解冻,尘封的爱苏醒过来。这是一个有“心”的爱,让仇恨消解,让恐惧除去,“爱里没有惧怕,爱既完全,就把惧怕除去”,让人一起享受基督里的自由。
今天重读这首诗,我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关口,如同秋天的树林,往事在轻轻地飘落,留在树上的叶子因经风霜而璀璨。蒙主的恩典,在多年的挣扎过后,我能脱开各种的缠累,跟随羔羊的脚踪,在教会中专心地事奉神。40岁,在很多事情上已经是一个太迟的年纪,但在爱里面,已经把年龄的恐惧除去了,于是对于头上不时发现的白头发,对于看小字时已不那么利索的眼睛,失眠、腰酸、头痛、发胖、皱纹,各种从前不认识的体征有了新的接纳。40岁,也开始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看自己,没有了年少时的“少年不识愁滋味,为赋新词强说愁”的矫情,自己的软弱、失败,很多让当初的“英雄”汗颜的东西已经被岁月暴露出来,自己也希奇主为什么竟然拣选这么软弱的人,只能感叹他的恩典太大。“如此恩典,使我敬畏,使我心得安慰。”40岁,对于别人,求主怜悯,从前爱己太多,爱人太少,对于一个一直自我中心的人怎么能爱人呢?真的是基督在我里面活出来,我才能有爱人的生命。圣经上说“戴维服侍了他那个世代的人,就睡了”,这是何等美好的墓志铭。但愿将来见主的时候,也能对主说:“你交托我的羊群,我已经细心照看了”,如戴维牧羊时他所做到的“有 时 来 了 狮 子 , 有 时 来 了 熊 , 从 群 中 衔 一 只 羊 羔 去 。我 就 追 赶 它 , 击 打 它 , 将 羊 羔 从 它 口 中 救 出 来 。”但愿我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,保护好主的羊群;一个流通的管道,把天上来的祝福带给所有接触到的人。
40岁,当我仰望那古老的十字架,那是历久弥新的十字架,十字架上的祷告依然在耳傍,“父啊,赦免他们,因为他们所做的,他们不知道”。愚笨自私如我,怎能体会他爱的心肠呢?那些一心要把他钉十字架的人,是自认为最为神发热心的人。基督的眼睛已经看到他们灵魂深处的黑暗,但他怜悯的心依然在父面前为他们祷告。那一双眼睛曾经回望三次不认他的门徒,目光中满了慈爱,一切的仇恨在这里都要消解。为了他的爱的注视,曾经如彼得般时翻刻变的我也愿意在他面前立一个爱的约定。不再以得着多少来衡量自己生命的价值,而是为爱他失去多少来衡量。如潘霍华所言,“当基督呼召一个人,就是呼召一个人为他死”,自己的思想、自己的定意放下,何尝不是一种死呢。
愿40岁真正成为不惑之年。